正文(1 / 2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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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半裸的妇女手里抱着一个小孩,小孩浑身被宽大的衣服牢牢地包裹着,而妇女已然成了一尊冰雕。她虽然双眼紧闭,但我明显能感到里面的炙热,那是一份母亲的爱,人世间最伟大、最无私的爱,直到地老天荒。

“他还活着!”

小脸,黑黑的眼睛,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。

“你看,他笑了。他在冲我们笑。”

我从来没有看到如此纯真的笑容,没有目的,没有任何附带的色彩。也许,人原本是快乐的。

汽车要到卡沙村时,我眼前出现了惨绝的一幕。白色的雪原上出现了成堆的牛羊尸体,它们被一层厚厚的白雪包裹着,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,从远处看去,就像一个个白色小帐篷。要不是眼前的事实真真切切地摆在我面前,我真不相信大自然会这么残忍。它稍微地打个喷嚏,带给人间就是悲惨。

到了卡沙村,情况比我想象还要严重,一半的房屋被大雪压垮了,不少人被压在了房子底下。由于村民住得比较分散,且救援力量薄弱,再加上伴随而来的严寒,给救援带来了很大的难度。

“牲畜暂且不用管。一切以人的生命为重!”

镇长多吉将村里能动的男人都召集起来,配合为数不多的解放军实施救援。而女人在格桑的带领下,主要负责医治和转移伤病号。

以前我一直把雪和美联系到一起,但眼前的事实告诉我,雪的暴戾丝毫不逊色于洪水、干旱、地震。它带来的不但是惊人的破坏力,还有令人恐惧的寒冷,羊毛毡、皮帽,都成了摆设。

我也笑了,虽然夹带着苦涩。

“我们把他抱回去吧。”

但很快我和梁成发现一个事实,我们没办法将他从妇女的手上取下来,妇女僵硬的手就像一根铁索,将小孩牢牢地锁住。

“怎么办?”

我看到梁成也皱起了眉头。

断臂、断腿、冻僵成为尸体的,剩下的小孩、女人、老人,落在眼里的满是惊恐与绝望。谁都没料到夏天会和严寒挂钩,这难道是上天的惩罚?可我们又做错了什么?诵经、念佛可从没少过,这到底是为什么?牧民想不明白!

我的冻疮又复发了。一个个隆起的大包,不时流出红色的血,粘在手套上,被寒风一吹,就成了血冰,手套就固定在了手上。由于要不停地搬运伤病号,我的手已经麻木,仿佛已经不存在。我只有用手臂来承担负重。

我很想休息,但听到伤员的哀吟声,我双脚又迈了出去。

这是离村子比较偏远的一户牧民家。两层土坯房在大雪的压迫下,已经全部倒塌。周围一片寂静,丝毫没有生命的气息。但我和梁成还是带着侥幸,希望能有意外的发现。

没有生命探测仪,我和梁成只有用手刨,一步一步地搜寻,约莫过了几分钟,在一个墙角处,我和梁成愣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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